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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only way you can write the truth is to assume that what you set down will never be read. - The Blind Assassin, by Margaret Atwood
 

十万字长篇文 《神》-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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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Chapter Seven

“这里应该就可以了。”

斯雷因小心地放下伊奈帆,让伊奈帆躺在营地附近的平地上。

这样哨兵们就会发现他了吧。

斯雷因叹了一口气,看向不省人事的伊奈帆。

“伊奈帆君,对不起。你可能会恨我很长时间吧?”

他不知道Aldnoah的控制到底有多深。也许伊奈帆从今往后一直都会认为斯雷因夺走了属于他的东西,一直恨他到死也说不定。斯雷因并不希望伊奈帆的回报。他甚至都不奢求伊奈帆知道事情的真相。 

“……总之,请你多多保重。”

斯雷因向伊奈帆微微鞠躬,随后准备离开这里。

“嗨!你!站住!”

金发男孩的步伐停下了。自己的运气也太差了。

他故意绕了一个圈子转到了营地的另一边,怎么还是撞到了哨兵?早知道就不带伊奈帆回来了!如果他将伊奈帆留在那片树林里,那他就不会……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也许他还是逃不出厄运的掌心。

“我说了,站住!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发生什么了?”

斯雷因举起双手,转身面对离他越来越近的两位哨兵。在这几天里,他已经脱下了自己作为火星军人的蓝色衣服,换上了地球军的暗绿色制服。

“我们是新芦原军的。他在巡逻的时候出了事故。我……我正带他回营地。”

“新芦原军的帐篷和巡逻的范围可是在营地的另一边。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这……我看见了一些可疑的军人。可能……是其他军队,也可能是火星人。所以……就绕了个圈子。”

“咦,说到火星人,你不就是几周前加入我们的火星人吗?”一位哨兵好奇的指向斯雷因。斯雷因无奈的干笑了几声。

“啊……是呀。”

“喂,你们在那边做什么?”一个声音从营地的边缘传来。两位哨兵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然后迅速行了一个军礼。

“报告指挥官。有人在巡逻时出了事故。他的战友正在带他回营。”

斯雷因看见部队的总指挥官和一些各地官兵的将领在营地里巡查。总指挥官远远的向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但是斯雷因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另外一个身影就从总指挥官身后冲了出来。

“奈君!那是奈君吧?!你对他做了什么?!”

面对冲上前的这界冢雪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哨兵们和其他将领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在此时,界冢雪已经拔出了枪,指向了斯雷因。

“该死!”斯雷因急忙蹲下身躲避,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等待那颗子弹飞过。两位哨兵也吓得急忙跳开。但是界冢雪却没能扣下扳机。几位男性将领一拥而上,扭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夺下了她的枪。

“界冢准尉,怎么回事?放下枪!不要打自己人!”

“火星人!!”雪姐像疯了一样在其他军官的钳制下扭动身体,试图逃脱他们。她那放大的瞳孔一直盯向斯雷因。她的理智早已经荡然无存。“你做了什么?!你把奈君还给我!”

“界冢准尉,冷静一下!”总指挥官一边按住界冢雪的手,一边向两个哨兵发号施令。“你们赶快把那两个人带回来!”

“报……报告指挥官!地上这个人满头都是血,伤得不轻!”一个哨兵颤抖的报告,紧张地指向伊奈帆。

另一个哨兵惊恐的看向斯雷因,手里的步枪直直的指向斯雷因的胸口。

“把他们带回来!”总指挥官吼道。在他身边,界冢雪仍然在扭曲挣扎着。“一个送医疗室。一个关禁闭间!”他顿了一顿,看向界冢雪。“让新芦原的人离他们两人远一点!”

拿着步枪的哨兵将枪抵上斯雷因的心口,要求他听话地转过身去。斯雷因没有反抗,乖乖地走进营地。

界冢雪已经被带走了。他还能隐约听见她的尖叫声。

斯雷因一字不发地任凭自己被带到禁闭室关了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斯雷因的父亲曾经和他讲过很多科学理论,让他不要相信那些信奉神的人,不要相信命运。爸爸让他相信自己的心,做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

“伊奈帆君……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吧。”

但是现在斯雷因已经放弃了。他已经太累了。

无论是为公主复仇,为和平而战,还是挽救伊奈帆,斯雷因都没有兴趣了。他实在不想再与命运下棋了。他认输了。

自己怎么就如此优柔寡断呢?怎么就不能当机立断的马上离开这里呢?

为什么……为什么他非要维持着自己那没有意义的善良,任凭命运玩弄他呢?

斯雷因已经不想思考了。

他静静的坐在阴暗的隔离室里,在那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等待着他的判决。

“至少……如果新芦原的大家没事的话……”

他本来就是捡回来的火星人,应该会很快地被判决故意伤害伊奈帆,然后被处理掉吧? 

在禁闭的第一天,斯雷因还勉强的用送饭的时间来推测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禁闭的第二天,不安的等待让他如坐针毡,度日如年的焦虑让他彻底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禁闭的第三天,他对如此长的拖延已经感到诡异,不知如何是好。没有人来告诉他事情怎么样了。没有人来审问他。就连送饭的士兵也不和他说一句话。无论他怎么吵闹,恐吓,哀求,门口的两位守卫都无动于衷。斯雷因卷成一团躺在墙角。长期的黑暗似乎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视觉神经。他的眼角总是似有似无的有光影闪过。

不知过了多久,斯雷因在睡梦中似乎听见了门打开时微小的吱嘎声。

“骗人吧……”

他有太多次将附近其他门打开的声音误认为成自己要离开这里的信号。睡眼朦胧的他无意识的望向缓缓打开的门,不清楚到底在发生什么。

外面的世界和里面的一样昏暗。时间似乎是傍晚。天空显出淡淡的深红,远处似乎有微弱的鸟叫声。

“让他出来。”

斯雷因还没有坐起身,就被几人拉了起来,不由分说的被拖了出去。领队的手中拿着的手电筒直接照在斯雷因的脸上,让他无法睁开眼睛。

“这……等一下……”

他被直接拖往了新芦原军的居住区。斯雷因全身渗出一层冷汗。

虽然他已经告诉自己他不惧怕死亡,但还是无法控制地从心底感到恐惧。

当他被扔进他和伊奈帆合用的帐篷里时,他的双腿不争气地直接跪了下去。

帐篷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斯雷因依稀认出了他们。全部是伊奈帆的朋友。

“我们把人带回来了。”总指挥部的人低声说道。“你们新芦原军以后做事不要这么一惊一乍。低调一点。”

“是的,长官。”一个熟悉的低沉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斯雷因浑身一震。

带他来的军人回去了,但斯雷因死死地瞪着向他走来的伊奈帆。虽然伊奈帆的胳膊上打着石膏,他那无法揣测的眼神仍然令人恐怖的看向斯雷因。

斯雷因低下了头。事情如此,他也算是尽力了。

“斯雷因。”

“什……什么事?”

“关于Aldnoah的事情……谢谢你。”

斯雷因抬起头来,依稀看见伊奈帆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那只没有打石膏的手臂正伸向他。

在禁闭室里这几天的担心和忧郁,紧张和自责,还有如同潮水一般的欣慰和不敢相信这一切的惊讶,彻底充满了斯雷因的心。他伸手握住伊奈帆的手,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最后干脆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他有好久没有哭的这么爽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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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告诉你这五天内发生了什么。”

伊奈帆费了很长时间才说服了众人让斯雷因好好在帐篷里休息。赶到这里的人很多都是来向斯雷因道歉的。斯雷因这个人难以拒绝这种事情,弄得所有人闹了很长时间才走。

而现在斯雷因总算又躺在他从前的床铺上,左手遮在自己的眼睛上。

“五天呀……”斯雷因慢慢的说道。“原来被关了五天……”

“辛苦你了。”

“不……不是的。”斯雷因一下子坐了起来,但是马上感到头晕脑胀,倒吸了一口气。看来五天的禁闭真的对他的身体产生了影响。“我……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打伤了你,欺骗了你,这是我的错。”

“你从Aldnoah手中救了我。这不是你的错。”

“你……你知道Aldnoah……”斯雷因小心的看了过来。

伊奈帆点了点头,在自己的床铺上坐下,深吸了一口气。

“我听不见它了。斯雷因,你说的对。正因为听不见了,才理解了它是多么奇怪的东西。”

“那……那你认为它到底是什么?”

“我仍然认为它是一种生物。我无法解释那种听见它声音的感觉。那如同自己本身的思考,却又不是。明知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却积极的去执行。明明是不想回忆起来的感情,却……”

伊奈帆顿了一顿,没有说下去。

“伊奈帆君,你那些天的行为的确很古怪……我从来没有想过Aldnoah竟然是那样的东西。”斯雷因皱了皱眉。“那大家的反应呢?” 

伊奈帆摇了摇头。“都一样。据说我被带回来的第一天,所有人都气的咬牙切齿,要去处决你。但是雪姐那天在总指挥官面前的表现太古怪了。其他军的人起了疑心,将我们压了下去,没有让韵子和卡姆他们闹到禁闭室。”

“原来如此……伊奈帆君自己这五天又过的怎么样?”

伊奈帆轻笑一声,指向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以及自己的后脑。“幸好你让我的右臂脱臼,又差点弄断它,头皮还一直在出血。如果没有这些伤,我可能就直接冲出去找你报仇了。”

“……对不起。”

伊奈帆没有说下去,只是继续看向斯雷因。

“你这几天没有很好的伙食吧。我去拿点食物来。”

“呃……伊奈帆君?”

伊奈帆已经扬开帆布,离开了帐篷。斯雷因好奇的看向伊奈帆的背影,但是没有追出去。

“不是说要告诉我这五天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又跑出去了……”

斯雷因摇了摇头,无法理解伊奈帆的行为。

“斯雷因……?你和奈君没有吵架吧?”

“啊?!界冢准尉,你……”

“对不起,斯雷因!我只是刚刚看见奈君从帐篷里跑了出去……”界冢雪一脸歉意地站在门口。“这几天来真的难为你了。”

“没什么。”斯雷因转过身去。“真的不用向我道歉。这不是你们的错。伊奈帆君本来是要向我解释的,可是没说什么自己就跑出去了。”

“我知道。我们的问题不是他,是Aldnoah。”

“界冢准尉对Aldnoah有什么看法?”

“……我只知道,如果你没有强行从奈君手里夺走它的话,我们仍然都会是它的傀儡。”

界冢雪小心翼翼的走进帐篷,在斯雷因身边坐下。

“奈君这个孩子从小就是这样,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应该……想和你说很多事吧,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开口,干脆自己跑掉了。他永远都是行动多于语言的孩子。这一次谢谢你救了他。”

“伊奈帆君在被Aldnoah控制的时候,非常憎恨火星人,和平时的他一点都不一样。我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失常。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终于发现了他有问题吧。”

“……也是呀,火星人毕竟是他的逆鳞啊。”

“逆,逆鳞?!”

界冢雪深深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直视着斯雷因。

“是的。自从这次的战争打响,我就一直在担心着他。他在战场上每成功一次,我就更担心一点。我是真心不想让他加入战争。他和你这个火星人说的话,做的事,我一直都在暗中注意着,害怕他……重新发作。”

“……界冢准尉,你说什么?!伊奈帆君有什么病吗?!?”

“……应该是心病吧。毕竟我们的父母是在上次的Heaven's Fell里丧生,才让我们变成了孤儿。 这里很多人不都是这样吗?”

“不是吧,界冢准尉?妮娜和卡姆不是也是这样吗?他们甚至必须离开自己的国家,到日本避难,可是他们和伊奈帆君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界冢准尉和别人也没有因为与火星再次开战的事情而转变。请你告诉我,伊奈帆君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奈君脱离了Aldnoah的影响之后,他一直都在和我提起你。他应该是很想和你成为朋友吧。你也看出来了,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和鞠户……其实很像呀。”

斯雷因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步。

“难道是……”

“创伤后压力综合症,简称PTSD?这倒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奈君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爸爸妈妈在他还没满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且是火星人杀死了他们。”

斯雷因低下了头。

是呀,自己的父亲是在斯雷因十岁左右离世的,而那时他还仍然对‘死亡’处于懵懂的状态。如果伊奈帆从小就知道自己父母为什么去世了的话——

“奈君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性格很不好。就是为了这个,我们才从孤儿院搬出来的。如果你向去问韵子的话,她应该也记得的。那时候的奈君呀,虽然常常和现在一样安静,但是有暴躁的时候,就好像心理有无数的愤怒,但是无处发泄一样。”

“那……后来呢?”

“他应该是认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吧。后来……后来,他似乎就克制住了自己的一切感情波动,无论什么时候都用自己的理性去思考。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奈君开始用理性和责任的链条将自己锁的死死的。不再动怒。不再因为想起父母而哭泣。不会再因为电视上开始播放有关火星的新闻而黑下脸。他将一切精力都投入了学习和 照顾他人,认为这些是他的责任,再也没有流露出孩子的表情。虽然后来的确因为这种性格交到了很多朋友,但是……有时候我看着他永远不再大笑的脸,听着他永远不带修饰的话语,我自己……也很内疚。”

“界冢准尉……”

“这件事情,奈君的朋友们基本都知道的,我在他加入部队的时候也找他谈过。但是他坚持要成为军人,要为了爸爸妈妈成为军人。我当时就应该想到,像他这么压抑着自己不是好事情!然后当他后来开始对你显出憎恨的嘴脸时,我竟然没有发现他又开始恨了!这真的是——真的是我作为姐姐的失职!”

“界冢准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次Aldnoah重新挑起他的感情,我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如果他发生什么事情的话,请你务必帮帮他,斯雷因!我这个做姐姐的求你了!”

“……我一定会的。”

“谢谢你……”

“如果不是伊奈帆君救下我,我也不会活到现在。我一定会帮助他的,界冢准尉。”

 当伊奈帆拿着伙食回到帐篷的时候,他看见的是自己满脸泪痕的姐姐哭着向斯雷因道歉的情景。伊奈帆不禁轻咳了一声。

“雪姐。”

“啊,奈君回来了。那,那你们慢慢聊吧。”雪像不好意思一样,马上离开了帐篷。伊奈帆略显不解的看向自己姐姐的背影。

“伊奈帆君……”

伊奈帆转过身来。斯雷因略显害羞地向他招了招手。

“你有时间吗?我们好像……应该好好聊一下了。”


下一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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