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于过去的心结终于被解开，我们的主角们将开始直视战争的现实。
俄罗斯的军队里虽然只有一些可以勉强填饱肚子的食物，但官兵们对于这欢迎新人的‘接风宴’的热情仍然没有减少。
冬天的夜幕降临的比平常还要快。下午四五点钟的太阳就已经接近了地平线。远处的帐篷和低层房屋在黄昏的阴暗里显得异常朦胧，似乎是敌人渐渐逼近的大军，而不是让同僚们花天酒地的场所。
蕾姆丽娜贯彻了自己和军士们平起平坐的理念。她和她的侍女莱艾都穿着平常的军服出现在食堂里，头上也各自带着一顶军用的帽子，远远看来就和其他的战士们一摸一样。斯雷因坐在他安排好的位置上，从远处看着蕾姆丽娜和莱艾慢慢从大门的方向向他走来。库兰卡恩坐在斯雷因身边，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听着，斯雷因，今天中午的事情——”
“好了，库兰卡恩。我今天也不应该那样向你发火。”斯雷因摆了摆手。“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
“我可真可怜呀。中午被你喊了，晚上蕾姆丽娜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库兰卡恩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她的性格。她和艾瑟可不一样， 是典型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女孩子，让我没法对付呀。”
“我倒是更喜欢这种人。”斯雷因向蕾姆丽娜的方向抬起了眉毛。“至少这样我可以断定她不在对我撒谎。”
“随你便。“库兰卡恩不满地回到。”等她开始数落你的时候，你可就想逃都来不及了。好，她来了。“
库兰卡恩刚一闭嘴，蕾姆丽娜和莱艾就停在了他们的面前。斯雷因看着库兰卡恩的表情从不满马上转成恭维的笑容，不仅感叹俄国贵族的训练真是完美无缺，把大家一个个都变成了一流的演员。
蕾姆丽娜看起来可是没有经历过这种训练——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遵守这个社会给年轻人们定下的规矩。她对库兰卡恩和斯雷因微微点头，随后就坐在了二人的对面，不像那些莫斯科名媛一样还要给绅士们行礼。身穿军装的公主简单的拉了几下自己身上平凡的军旅布料，但神情却像身穿晚礼服的贵妇人一般，自信地仰头看向她周围的男人。莱艾静静地站在她的女主人身后，随时随刻准备保护蕾姆丽娜。
“姐夫，斯雷因，你们今天来的真早呀。”斯雷因从库兰卡恩的表情里看出来了。这就是他刚才警告他的事情。蕾姆丽娜可爱地眨了眨眼，嘴里吐出的话语却和她的外表完全不同。
“既然是扎兹巴鲁姆大人为我们主办的宴会，我们怎么可以迟到呢？就算宴会本身只是走走形式，我们作为这场宴会的主角，也不能让他丢脸呀。“斯雷因笑道。蕾姆丽娜却只是翻了翻白眼。
“虽然说是主角，你们也不用做什么事情，只要低下头吃就可以了。不像我们和后面的厨子一样，要好好的准备食物，然后还要为这突然的花销买单，将下面几个星期的伙食都安排好。“蕾姆丽娜冷眼看了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我们想要你们准备这场宴会的。“库兰卡恩不满地回话道。
蕾姆丽娜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转过身去，象征性地挥了一下胳膊，将食堂里兴奋地交谈的各个官兵的身影都展示在斯雷因和库兰卡恩的眼前。
“这应该才是父亲真正的目的吧。”粉发的公主低声说道。”不是为了迎接新人，而是让一直驻扎在这里的老兵重新找到他们的士气。我们已经在这里驻扎多日，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最多就是那个日本人的游击队动不动摸过来，然后被我们轻松的打回去。这不是这些人来到这场战争的目的。“
“男人都希望战争是证明他们男性力量的工具，是他们立功杀敌的大好时机。”站在蕾姆丽娜身后的莱艾少见的开了口。“在高丽蠢蠢欲动的日本军并不是我们军队最大的敌人，无聊和懒惰才是。这就是为什么扎兹巴鲁姆大人准备了这场宴席。”
“我也能够理解。”库兰卡恩点了点头。”毕竟我们的敌人实在是太过渺小，完全不需要兴师动众地把俄国的军事精英调动过来。“
“希望这现状能一直维持下去吧。”蕾姆丽娜点了点头。“俄国的军力虽然强大，但是民心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将领的素质更是大不如前。就连一般的战士的素质都让我担忧。”
“是吗？”库兰卡恩略带怀疑地扬起了眉毛。“我倒希望不是这样的呀……就算我更喜欢在这里呆着，我也不想和这群散兵一起用俄罗斯的光荣做赌注。“
斯雷因好奇地看向库兰卡恩，后者却突然坐直了身板，挺起胸膛，迅速理好了自己的衣服。斯雷因跟着库兰卡恩的目光看去，只见扎兹巴鲁姆伯爵已经正装来到了饭堂，向他们的桌子走来。长期在俄罗斯上流社会练习出的条件反射使斯雷因也马上直起身子，端正坐姿，准备迎接扎兹巴鲁姆的到来。
他没有想到的是，扎兹巴鲁姆仅仅向他们的桌子点了点头，就转身在另一张餐桌上入座了。
“我和父亲说今天我想和你们好好的在私下谈话，请他不要加入我们。“蕾姆丽娜随意说到。库兰卡恩和斯雷因都同时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你这么说，我心里倒更感到不安啊。”库兰卡恩小声说道，海蓝色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蕾姆丽娜。”依照你的性格，和你单独谈话，并不一定会是很舒畅的事情呢。”
“姐夫，你说这话可就不好听了。“蕾姆丽娜一边回话，一边示意让莱艾在她身边坐下。侍女点了点头，随即无声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我们可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呢？”
蕾姆丽娜随即嘻嘻笑了两声，还不忘向库兰卡恩显出了一个只能用甜美来形容的微笑。斯雷因不仅后背一凉，深深理解了为什么库兰卡恩如此畏惧这个二公主。
而库兰卡恩听了蕾姆丽娜说的话之后，反而推开椅子，站起身来。
斯雷因不解地看向库兰卡恩。晚餐还没有开始，餐厅里的人仍然没有安顿下来。谢天谢地，正因为大家仍然正在入座，库兰卡恩的行为才没有他人的注意。可是这仍然不是在晚餐的饭桌上正确的行为。难道库兰卡恩受不了了，要好好教训一下蕾姆丽娜？
“蕾姆丽娜，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库兰卡恩咳嗽了几声。”我知道，您对于我和艾瑟的婚姻颇有微言，我也清楚我不是无辜的受害者。我伤害了您的姐姐。我向您道歉。“
蕾姆丽娜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库兰卡恩。我在这方面已经原谅你了。“她摆了摆手。”你要不要坐下来？坐着说话会更方便点。“
库兰卡恩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声，坐了下来。“我还以为您会更加小心眼一点。看来我是低估您了，公主大人。“
“别那么叫我，也别用那么多敬称。我可不是合法的公主。“蕾姆丽娜伸手过来，开玩笑一般的捅了捅库兰卡恩的胳膊。“库兰卡恩真的好紧张呢。我和姐姐虽然不是合法的姐妹，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自从父亲死后，我们两人就是互相唯一的亲人了。她自己的一些事情……她还是有告诉我的。你们的婚姻是双方面的失败，不是单方面的。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主动道歉。既然你的确道歉了，我也就原谅你了。“
“谢谢你的谅解。”库兰卡恩深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闭上了眼睛。
“我倒是想知道，姐夫你怎么公开在特洛耶特伯爵面前说这件事呀？“蕾姆丽娜海蓝色的双眼好奇地看了过来。”难道你告诉他了？“
库兰卡恩睁开眼睛，苦着脸摇了摇头。“是，我告诉他了，但是斯雷因可没有像你这么轻易原谅我。你八成也知道，斯雷因曾经是艾瑟最热情的追求者。我和艾瑟的婚姻现在变成这样……“
蕾姆丽娜摇了摇头。“我对这并不感到惊讶。毕竟，特洛耶特伯爵才是让我最受不了的那种家伙。“
“啊？”“什么？”
库兰卡恩和斯雷因同时惊讶地看向蕾姆丽娜，两人都不禁惊呼出声。蕾姆丽娜和莱艾却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这对话完全和她们没有关系一般。
“我并不很理解你的这句话。”库兰卡恩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斯雷因不就是加入了革命党，然后被投入了沙皇的监狱里吗？”
“嘘！”斯雷因吓得急忙用手肘撞了库兰卡恩一下。后者却完全没有领情，还看了他一眼。
“斯雷因你紧张什么？不少贵族都同情革命党，包括我库鲁特欧伯爵在内。”
“那你也不用那么大声地说出来呀。”斯雷因小声说道，还不忘瞪了库兰卡恩一眼。
“我只是想知道蕾姆丽娜小姐为什么会讨厌你而已。“库兰卡恩向斯雷因翻了个白眼。”要抱怨的话，就抱怨你的女人缘太臭了吧，特洛耶特。“
蕾姆丽娜却摇了摇头，似乎不同意库兰卡恩说的话。
“我不是憎恨斯雷因。”蕾姆丽娜向后仰去，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憎恨喜欢上斯雷因这种人的自己。”
“你说什么？”库兰卡恩惊讶地看向斯雷因，随后又看向蕾姆丽娜。“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男人，当然不会知道。”莱艾在这时打断了库兰卡恩。蕾姆丽娜的侍女在椅子上坐的笔直， 一动不动地看向库兰卡恩。“是的，小姐一直都喜欢他。难道这很奇怪吗？”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你们见过面吗？”库兰卡恩从蕾姆丽娜看向斯雷因，又看回蕾姆丽娜。
“你别问了行不行。”蕾姆丽娜嘟起嘴来。
“对——对不起。”斯雷因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正万事都应该安全第一，还是先不要让这位公主大人生气而好。“对不起，蕾姆丽娜，我——我无法回应您的感情，还请您谅解。”
“你这个情种不会还喜欢艾瑟吧？‘库兰卡恩不可思议地看向斯雷因。“就算我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你也不要这样吧？“
“姐夫你别胡乱猜疑了。”蕾姆丽娜眯起了眼睛。“没关系，我也原谅你，特洛耶特伯爵。反正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喜欢男人……又不是我的错。“
就算斯雷因突然被扔进伏尔加河冰冷的河水里，也比不上他现在因为蕾姆丽娜的这句话而体会到的刻入灵魂的恶寒。他死死地瞪着蕾姆丽娜，连呼吸都不敢使劲，仿佛他的生命就被她握在手里一般。他随时都等着蕾姆丽娜的脸上浮现出憎恶的表情，等待她嘴里吐出更加狠毒的字语。但是相反的是，蕾姆丽娜还是和刚才一样坐在那里，对他的态度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原来这样呀……”
他差点就忘了库兰卡恩还坐在他身边。斯雷因猛地转头看向他从小的朋友，生怕在库兰卡恩的脸上看见和其他人一样的嫌弃。但是库兰卡恩和蕾姆丽娜一样，似乎只是听说了斯雷因关于食物的嗜好而已，完全没有做出什么特殊的举动。
“对——对不起。"斯雷因深深低下了头。“我是这种人，让你们都失望了吧……我知道，这是非常恶心的事情。但是这就是事实……我这种人，还是不要和你们在一起了。这种有辱伯爵名誉的事情，你们就不要被牵连上了。我——“
“你在说什么呀，斯雷因？"
斯雷因眨了眨眼，似乎不相信库兰卡恩刚刚说了什么。
“库兰卡恩……我可是从莫斯科上流社会夹着尾巴逃走的，是被他们的赌咒和恶言赶走的。倒是你又在想什么？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也会被其他的贵族恶言相向的。“
“斯雷因…你不会是个清教徒吧？”蕾姆丽娜开玩笑一般轻轻歪了歪头。“贵族里面可是有不少喜欢年轻男孩的人哟。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就算如此，我也仍然觉得自己很…肮脏。”斯雷因低下头小声说道。“这种事情，我……”
“要是你肮脏的话，那些天天在男生中间转圈的老贵族们才真该下地狱。” 蕾姆丽娜哼了一声。“你的问题就是明明和女人没缘，却偏偏长的这么招女人喜欢。也不知道这些年来有多少小姑娘被你这张脸勾走了魂。”
“我的问题是——那个，你以前不是喜欢艾瑟吗？”库兰卡恩小声说道。“原来，你其实不喜欢艾瑟？还是说……后来你的口味变了？“
“库兰卡恩你别给我说了。”斯雷因捂住了脸。“你不知道这对我很丢脸吗？”
“不是……那个……”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大男孩一般，库兰卡恩也嘟着嘴扭开了脸。“要是我们早就把这事说清楚了，我就不会在你面前那么因为艾瑟而尴尬了。“
斯雷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蕾姆丽娜，随后又看向库兰卡恩。
“你们两个……你们真的不介意吗？这件事情可是连革命党都不喜欢知道的事情呀。要不是因为我喜欢男人……”斯雷因顿了一下，“就不会轮到扎兹巴鲁姆伯爵出面救我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同僚们抛弃了你？“库兰卡恩皱起了眉头。
“也不能说是抛弃，但是…… 比起救我，他们选择了先救出别人。“斯雷因低声回道。
库兰卡恩摇了摇头。蕾姆丽娜翻了个白眼。
“原来革命人士也在某种意义上是很保守的呀。“蕾姆丽娜不怀好意地回到。”我可是没有想到。“
“够了，蕾姆丽娜公主。“斯雷因皱起眉头。”倒是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难道你也和革命党人有什么交情？据我所知，你这几年一直都和扎兹巴鲁姆伯爵住在远东，没有回过莫斯科或者圣彼得堡。你怎么得到这种消息的？“
蕾姆丽娜的嘴角微微上扬。
“嗯…… 是姐姐告诉我的。“
“艾瑟伊拉姆公主？！“斯雷因愣了一下。”她……她又是怎么……“
“谁知道呢。”蕾姆丽娜轻轻地用手指敲了敲木制的桌子。“姐姐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到底是谁告诉她的，我也不知道。”
“难道这件事就是她说的，‘你真正加入革命党的理由’？”库兰卡恩将身子倾前，好奇地看向斯雷因。“就是……我今天早上说的……”
“弄半天，艾瑟早就知道了……”斯雷因一脸无奈地看向身边的三人。“我还以为这是个秘密……”
“这应该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个秘密。可惜的是，姐姐告诉了我们。” 蕾姆丽娜随意地摆了摆手。
"你们真的不管吗？“ 斯雷因小声说道。
“有什么需要我们管的吗？” 库兰卡恩扬起了眉头。当他看见斯雷因仍然带着怀疑的眼神时，他不禁笑了一声。
“斯雷因，你真的这么担心吗？我可不会因为这点问题就和你决裂呀。我跟你可是从小的朋友呢。”
“我在莫斯科可没有收到这么好的对待。” 斯雷因摇了摇头。“在那里，我可是被迫离开了我认识的朋友，被迫离开了和我并肩战斗的战友们。虽然我不喜欢承认这一点，但是我是来这里逃避一切的…… 我不是因为想解决问题才来的。扎兹巴鲁姆伯爵告诉我，只要好好的在这里呆着，不要死掉就行了。但是这……这不应该是我们参战的目的呀……”
“不是吗？”
库兰卡恩的回答让斯雷因愣了一下。
“库兰卡恩，你——”
“我已经告诉你我自己在婚姻上的问题了，难道你还没有明白吗？” 库兰卡恩苦笑了一下，伸手挡下了拿着酒在贵族们坐的区域里转来转去的服务生。他拿了三小杯伏特加，在斯雷因和蕾姆丽娜面前一人放下一杯。
“斯雷因，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是在逃避的。” 蕾姆丽娜拿起酒杯，慢慢回到。“你没有发现吗？你自己，库兰卡恩， 和库兰卡恩一起来的两人，甚至父亲大人和我自己——我们都是逃避俄国这个社会，才跑到这个连上帝都看不见的地方来的。”
斯雷因眨了眨眼。“……所有人？”
“可能这些可怜的士兵不是吧。上帝保佑，他们应该是来寻找冒险和荣光的。但是对于来这里的贵族们来说，我们完全不是来这里立功的。” 蕾姆丽娜只是摇了摇头。
“你自己也知道，斯雷因，俄国在战场上称霸的时代可是很多年以前的故事了。” 库兰卡恩低哼了一声。”不管殿下和宫廷说什么，不管老百姓相信什么，事实仍然如此。再说了，就算我们仍然是欧洲的霸主，来这里和东方的日本国打仗也不会带来光荣。最多只是一个大人打小孩的游戏罢了。“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对你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反应吗？“ 蕾姆丽娜苦笑了一声。“你也注意到了吧，俄国已经疯掉了。对，这个世界本来就从来没有正常过。本来作为贵族，我们就没有什么作为自己的自由。但是呢，我们至少还有钱，还有保护自己的方法。而现在作为落魄的贵族，我和父亲大人都没有什么东西剩下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整个社会都变成革命党，我也完全不觉得惊讶。“
“我们还有钱？” 库兰卡恩短促的笑了一下。”我倒是有钱，可是我现在也就剩下钱了。没有家庭，没有生活的意义，甚至有时候觉得连自己的灵魂都已经被魔鬼偷走了。你问过我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对吧？说实话——这真的听起来很像孩子才会说的话——但是我是来这里找到自己的。“
“找到自己？真是孩子才会说的话呢。” 斯雷因低声回到。
“所以你在这里也不用觉得自卑了。" 蕾姆丽娜轻快地耸了耸肩。”所有来这里的人都在逃避，都是受不了俄国上层社会的生活才来都这里，希望从战争和远征里找到自己的。“
库兰卡恩冲着蕾姆丽娜笑了一下。两人随后都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如同达到了什么共识一般同时将酒一饮而尽。莱艾作为一个尽职的仆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女主人。在他们周围的俄国官兵哄笑着，似乎战争完全还没有发生一般。的确，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和日本人正面交锋，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在危险之中。
毕竟，对面的军队也是来打仗的。
斯雷因不仅想起了那个战俘，那个似乎和他在某种程度上相似的界冢伊奈帆。
他难道……也是一样的吗？